撰文｜大蔚
编辑｜凯旋
最近，人间蒸发的李河君，再次回归了舆论的焦点。
1月10日，多家媒体近日证实，汉能集团创始人李河君已被辽宁锦州警方带走调查，具体原因不明。据市场消息猜测，李河君被带走或与锦州银行借贷有关。
根据此前锦州银行披露的招股书，该行与汉能的关系资金规模总额为94．16亿元，其中附有信贷风险敞口净额27．7亿元。
实际上，李河君在去年12月下旬就被锦州市公安局带走，协助调查。
从涉足水电，到进军光伏，曾一度手握千亿财富的李河君，最终却因上述百亿贷款而可能面临牢狱之灾。
全国首个民营百万千瓦级水电站
在碳中和背景下，水电、光伏都是能够大幅缩减碳排放的朝阳产业，近几年发展得如火如荼。不过，李河君早在20年前，就兴建了当时全国首个民营百万千瓦级水电站。以个人一己之力兴建水电站，在李河君之前，前无来者。动辄数百亿的投资，在当时的年代更被认为是天文数字。
于是，很多人好奇李河君的第一桶金是如何来的。李河君自己曾对媒体透露：“我大学毕业后，从我老师那儿借5万元人民币下海创业。”从卖电子元器件开始，先后涉足国内贸易、矿业开采、矿泉水生产、房地产等行业。不过有熟悉李河君的人爆料，其发家的第一桶金靠的是铁路运输，90年代初就赚了几百万。汉能的官网上给出的描述是：靠铁路运输、开矿。但具体如何操作不得而知。而到了九十年代中期，李河君的财富已经达到了令人惊叹的8000万。
这么一大笔钱该如何“钱生钱”？1994年，他花费1000多万，收购了家乡的一座小水电站。同年，他成立了华睿投资集团，这就是汉能集团的前身。短短三年，这个小水电站就回本了，看到水电站发展空间的李河君随后就把商业重心转移到了水电站上。
他不断在广东、浙江、宁夏购入多个水电站。2002年，去云南考察时，李河君盯上了300万千瓦的金安桥水电站项目。当时鲜有人涉足水电投资项目，发改委“强烈阻止”了李河君。而此时李河君“赌性大发”，竟未批先建，孤注一掷，后来直接将政府告上法庭。最终，李河君依靠与云南省政府的合同，拿到了金安桥水电站建设权。2005年，金安桥水电站项目破土动工，2009年首台发电机组正式发电。这个金安桥水力发电站，是当时世界上自行建设的最大的私营水电站，比当年象征美国实力的美国胡佛大坝还要大30％。
自此，金安桥水电站开启印钞模式，日营收超千万元，每年给李河君贡献数十亿元现金流。
从金安桥水电站一事中就可看出李河君的“赌性”，用几亿资金撬动千亿项目，为了拿下这个水电站，可以说不惜一切代价，抛售全部身家，抵押贷款，与政府对簿公堂，无不透漏着一个“狠”字。
杀入光伏
金安桥水电站一战让汉能集团在能源领域站稳了脚跟，提供着持续稳定的现金流，手握“现金牛”的李河君开始了又一次“豪赌”。只是这一次，是被高高捧起又重重摔下。
2009年，李河君高调杀入光伏赛道，汉能薄膜发电集团正式成立，李河君选择了成本和技术都不占优势的“薄膜太阳能电池技术”。
彼时，光伏产业就是风口上的猪，人人都想分一杯羹，但难度较大的薄膜发电技术路线少有人敢于尝试。李河君则本着“别人恐惧我贪婪”的股神信条，一头扎进薄膜发电。
他用了8年时间，投入了近800亿元，在全国各地投资了8个光伏基地。
2010年，李河君不仅购买了数十亿元设备，还以11亿元拿下设备供应商铂阳太阳能29．4％股权，介入薄膜电池上游产业。
李河君再次赌赢。2013年2月，汉能薄膜集团成功在港股借壳上市。上市之后，汉能薄膜发电的业绩屡攀高峰。财报显示，2011年至2014年，汉能薄膜发电的净利润分别为7．2亿港元、13．2亿港元、20．2亿港元、33．1亿港元。与此同时，汉能薄膜发电的股价也不断上涨，短短两年内股价暴涨1800％，公司市值一度超过3000亿元，跃升全球市值最高的太阳能上市公司。
随着汉能的股价飙涨，2015年李河君最高身价达1665亿，成为中国大陆第12位“首富”，当时风头正劲的马云、王健林都变成了“陪衬”。
然而仅仅两个月过后，5月20日，在汉能股东大会上侃侃而谈的李河君遭遇了“惊魂20分”，短短20分钟内，汉能市值消失47％，李河君身家瞬间蒸发1167亿港元，成为跌落最快的首富。
对此，汉能集团对外回应称遭到了恶意做空，而英国《金融时报》跟踪汉能股价25个月后发现，汉能常出现收盘前10分钟股价飙升的情况，公司股价一年多时间里狂涨十倍，股价被操纵嫌疑极大。2015年7月，香港证监会认定李河君违规，强制停止汉能交易。
2016年，李河君宣布辞任汉能薄膜发电的执行董事及董事会主席职务，正式从上市公司的头号管理位置退下。
紧接着，2017年9月，李河君又被香港高等法院做出民事裁定，今后8年内不再担任香港上市公司的高管。最终，在停牌长达四年之久后，汉能薄膜发电以出于对中小股东利益的保护、私有化回A股的理由，于2019年6月正式在港股谢幕。
跌落神坛
然而，退市后的李河君和汉能集团仍然麻烦不断。
停牌之后，银行断掉了汉能集团的贷款来源，而回收账款又迟迟难以收回。此时，也暴露了汉能集团现金流的问题。早在2015年8月，汉能就急于出售旗下光伏电站项目，无奈很难出手，于是开始出售优质水电资产套现。金安桥水电站，此前已被汉能作为融资工具，其股权被重复质押，司法纠纷不断。也就是说，在李河君登上“首富”宝座的那一年，汉能集团资金链就开始吃紧，但汉能集团依然大干快上，在全国多地不断兴建大量光伏产业园，营造表面繁荣以获得联合出资方的资金。
李河君在接受采访时曾透露，2009年以来，汉能在薄膜行业的投资超过800亿元，相当于把金安桥水电站赚的钱全都投进去了。为了填补资金漏洞，他曾通过私人朋友借钱，甚至还让内部员工集资，要求内部定级9级以上的员工必须承担20万元的认购“义务”，级别越高，“义务”越高。若有员工拒绝出资，公司则马上找来银行让员工贷款。
这种强迫员工集资的方式引来员工的愤怒和反抗，2019年10月份汉能系公司传出欠薪事件，部分员工在办公楼前集体讨薪。当时李河君发布致全体员工的一封信，承认集团在资金方面遇到问题，并承诺薪资缓发、社保缓交的事情会在11月解决。最终，约有7000人因此离职，单是涉及员工赔偿的工资就超过了15亿。
除欠薪外，“汉能系”企业还大面积拖欠供应商款项，诸多诉讼缠身，甚至是公司破产重整。2019年12月，汉能旗下的“现金奶牛”金安桥水电站有限公司1766 ．6万股股权被拍卖，控股权易主，李河君重新在A股上市的计划彻底破灭。
2021年7月，汉能集团因拖欠几千万元租金，更是被“赶”出了位于北京市朝阳区奥林匹克森林公园内的汉能总部。自此，李河君鲜有公开露面。
据天眼查风险信息显示，李河君目前累计被执行金额超8．7亿元，仅去年10月24日一天就被强制执行20次，不仅如此，李河君还关联多个限制消费令及终本案件信息，未履行金额超18．9亿元，此外，李河君还涉及多条股权冻结信息，累计被冻结百亿股权。
大起大落的几年里，李河君也曾尝试过自救，要求1．5万员工强制性购买债券，大力推动“PPT造车”。还画下了被简称为“421目标”的大饼：“400亿利润、2000亿销售额、1万亿市值，成为像华为、腾讯这样的伟大公司。”他还是表现得充满壮志豪情，仿佛这些挫折根本没有击败他。
只不过，再也没有人相信这个“赌局”了。
商业是一场与自己的欲望进行搏斗的游戏，以小博大虽也是能力的表现，但若不加以约束，以操纵股价、左右换手的游戏获取高额利润，终究会被反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