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6月，对上海太关键。
撰文 ｜ 佘宗明
「你做三四月的事，在八九月有答案，可有些人挺不过五六月份。」
在朋友圈里，表哥三表用担忧的语气说。
给很多呼吸暂停的个体和企业戴上呼吸机，成了上海的当务之急。
今天是儿童节和成年人装儿童节，可目前看，情绪波动最大的，还是上海人。
如鸟出笼，百感交集。失去了大半个春天的上海人，在拼命抓住很多东西。
对上海来说，在失去了四月五月后，必须得把握住六月了。这注定是很难的一个月，也是绝不能错过的一个月。
01
「我的头发已经3个月没有理了。等解封后，我也不可能一个月理3次发。这些失去的消费就永远失去了，包括餐饮、旅游、酒店等各方面的服务性消费很难弥补。」
在5月中旬的2022清华五道口首席经济学家论坛上，央行调查统计司原司长、著名经济学家盛松成的一段话，引发了挺多人的共情。
他说，疫情对我国经济的影响将主要体现在二季度——今年前两个月，我国经济运行好于预期，但疫情严重影响了核心城市的运行，「不像上一次疫情主要在武汉，这次疫情是在长三角、珠三角，尤其是对长三角上海的影响，对外的影响也非常大。」
▲这波疫情对长三角的冲击巨大。
二季度，现在就只剩下最后一个月了。
在城市动脉暂停了2个月后，摁下了重启键的上海，必须加速让一切通起来。
时不我待，刻不容缓。
上海在致市民的感谢信中说「将全力推动正常生产生活秩序的全面恢复，尽最大努力把疫情耽误的时间、造成的损失抢回来」，显然是感受到了全力以复的紧迫性。
02
春耕不可误，误了当补救。
上海全域静态管理两个月，损失没法被忽视。
很多人用「前一年GDP÷365×封控天数」的方式，粗略估算这笔损失。
上海2021年的GDP是43214．85亿，是中国经济最强市，在世界排名第四，超过巴黎、伦敦，仅次于纽约、东京、洛杉矶。
这算得并不准确。严格来说，上海过去两个月是低能耗休眠状态，不是宕机。
香港中文大学经济学教授宋铮等人曾根据模型测算，如果对上海这样的超级城市全域封控两周，对当月全国GDP的影响大致在2个百分点左右。
但经济损失数以千万亿计，是必然的。
4月份的上海市经济数据显示：
4月全市规上企业完成工业总产值1286．17亿元，比去年同月下降61．5％；1－4月全市固定资产投资同比下降11．3％；1－4月全市实现社会消费品零售总额5099．25亿元，比去年同期下降14．2％。
▲上海4月份的社零数据统计。
考虑到疫情的影响具有时间递延效应，5月份的数据依旧不会好看。
对上海来说，既然没有任意门，那莎翁那句话就变得尤为现实：时间的大钟上只有两个字——现在。
既往不可追，能抓住的就是现在。
抓住现在，需要像胡锡进说的，拿出震撼弹级别的手段上场。
上海放出的大招，是5月29日出台的「重振经济50条」，旨在促全面复工复产。
这里面，要有止痛药，也要有救心丸。
诚如很多人所说，上海要静默，只需一道文件；上海要重启，却需要漫长的治愈。
凤来仪老师就说：静默的上海好像是伤处打了封闭，解封固然是好事，然而，那种凝固住的痛楚马上就要发作出来了。
「重振经济50条」给出的剂量够不够，市场会给出反馈。毋庸置疑的一点是，为民解忧，为企纾困，要足，要实。
03
今天的大上海，容易让人想到昨日的大武汉。
受疫情影响，2020年Q1武汉GDP比上年同期下降40．5％，称得上是断崖式下跌。
但武汉反弹很快：Q2GDP基本追平2019年同期，Q3完成对2019年同期的反超，Q4同比增长12％。
武汉2020全年GDP以15616．1亿元收官，在全国城市中排第9，2019年则是16223．21亿元，排第8。
像武汉那样，画出一道触底快速反弹上扬的U型曲线，无疑是上海疫后重振的最佳图景。
▲2020年，经历了疫情的武汉，仍交上了不错的经济成绩单。
值得注意的是，武汉重启后，全国各地都在用为鄂下单等方式支援湖北；数字经济的蓬勃发展，也削减了疫情的负面影响。
而上海要恢复元气，恐怕主要得靠家底深厚托起的自驱力、成熟市场内嵌的自愈力。也就是说，上海要更多地靠自己——这不是说上海不需要「一方有难，八方支援」，而是现实决定的。
这包含了两点要求：
1，上海，得是人们依旧熟悉的那个上海。
不能是孕妇买鸡蛋分邻居被逼着写保证书的那个上海，也不能是会出现梅陇镇问题猪肉案的那个上海，而是那个让特斯拉从开工到投产只用不到1年时间的上海，是那个现代化程度极高的上海。
几乎称得上世界一流的营商环境，国内最好的商业氛围，最发达的市场经济体，这是上海之为上海不必可缺的东西。
2，拿出足够举措来恢复人们的信任感。
上海需要一场城市形象修复，来弥补被疫时乱象重创的形象力。
这次疫情，让上海城市形象跌到了近些年来的谷底——很多人看上海，就像看到年级特优生变成了突击考试时一道道题都不会做的差生。
这是错看。被一部分人误解是上海的宿命。但上海必须用模范表现证明，那不是正常态的上海。
上海要让人们相信：6月份以后的上海，才是元神归位的上海。
04
对上海而言，要恢复活力，靠的不会是「人间烟火气回来了」的模板化文宣，只能是用某些确定性去锚定人们的信心。
信心比黄金铂金都珍贵。人们有信心，经济才有未来。落到经济维度，人们的消费信心，也是经济重振的定盘星。
盛松成教授说，疫情过后，工业生产和投资会出现典型的反弹，但消费很慢，因为消费恢复缓慢与消费意愿减弱有关。
他说，当年武汉疫情发生时，人们普遍认为是短期的，很快会过去，但现在随着疫情持续，不少市场主体面临深层考验，导致消费潜力下降，而下降的消费尤其是服务消费往往是很难弥补的。
▲重振经济，先要重振上海人的消费信心。
武汉的消费水平恢复，花了约1年时间。
相形之下，这次上海面临的考验会更难。
它需要重振人们对于不会被疫情再次侵袭洗劫的信心，让想买房的人不用担心，疫情来了收入没了，交不起房贷还不起月供；让想旅游的人不用担心，被层层加码之下，连家门都出不去。
只有让人们有信心，消费增量跨期补偿才有可能。
需要注意的是，上海人失去了四月和五月。这两个月里，他们经历过某些过去从未经历的时刻。
由此而来的结果可能是：他们会被沉没成本效应点中「信心穴位」，会更多地从过去看现在，而不是从未来看现在，为了挽回损失而损失更多。
著名行为经济学家理查德·萨勒认为，人们在消费行为中之所以受到沉没成本的影响，跟个体潜意识中存在的「心理账户系统」有关——他们在消费决策时，会把过去的投入和现在的付出加在一起作为总成本，来衡量决策的后果。
就眼下看，想各种法子消除人们「心理账户」中的亏损感，太有必要。
对应的要求就是：促消费的招数，要应出尽出。能降龙十八掌＋九阴真经一起用，就该一起用上。
05
做三四月的事，在八九月有答案，但六七月份也很重要。
无论是立足现在，还是着眼未来，这个六月，对上海都太关键。
上海人不能再失去六月。上海必须抓住六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