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瑞财经 李姗姗
或在马路边上，或在小区里，或在工厂里，时常能见到一种乳白色的、呈长方体、铁制的柜子。
用专业名词来讲，实际上叫环网柜，是一种用于城市电网、农村电网、工业电网及其它配电系统的配电设备。环网柜的主要功能是将输电线路、配电变压器及其它专业设备接入并统一控制，实现对配电网络的保护和管理。
近日，有一家专门生产、销售智能环网柜的企业北京昊创瑞通电气设备股份有限公司（下称“昊创瑞通”）正冲刺创业板IPO，目前，其IPO进程进入第二轮问询阶段。
根据第一轮问询函，深交所对昊创瑞通实控人历史上出资的合规性、毛利率异常波动、高度依赖单一大客户的情形给予了特别关注。
除此之外，进入2023年，公司两大主销产品收入下滑；2022年-2023年上半年，应收账款持续攀升；以及产销率大幅度波动的情况也是昊创瑞通IPO路上不容忽视的问题。
一、70后夫妻创业，专利出资不实致数次减资
众多IPO排队企业里，夫妻携手共同进退、白手起家的故事数不胜数，昊创瑞通的创始人段友涛、张伶俐夫妇亦是其中一对创业伉俪。
履历显示，段友涛出生于1976年，妻子张伶俐小他三岁，2000年7月，二人均进入北京科力恒电力技术有限公司任职，一个任销售经理，一个是市场助理；2002年7月-8月，段、张夫妇先后跳槽至北京金天科创电气设备有限公司，段友涛升职为销售副总，张伶俐依然是市场助理。
在北京金天科创电气设备有限公司工作一年时间后，段友涛被调至该公司下属企业北京金天正方科技发展有限公司继续任销售副总；同一时期，张伶俐则前往北京交通大学进修，后进入合肥新方舟广告有限责任公司北京广告分公司，转行做了会计。
2007年2月，在电力设备相关行业拥有七年从业经历的段友涛，决定和妻子一同创业，二人成立了昊创瑞通的前身昊创有限，注册资本30万元，两人均持股50%。公司成立初期，段友涛担任执行董事兼经理职务，负责销售工作；张伶俐则担任监事职务，负责财务和市场工作。
1.实控人以三项非专利技术出资，减资程序存瑕疵引监管关注
在昊创瑞通经营发展的过程中，其曾存在数次出资瑕疵。
2010年12月，段友涛和张伶俐合计以非专利技术“基于移动网络的配电网智能监测系统”向公司增资700万元，公司注册资本由300万元增至1000万元。
次年8月，二人又以“微型嵌入式移动矿井瓦斯综合监测系统”、“环网柜电缆头在线监测系统”两项非专利技术向出资1,400万元，公司注册资本由1180万元增至3000万元。
不过，上述用于出资的三项非专利技术均来源于段友涛和张伶俐自身所作的技术开发，但由于实控人当时在公司担任职务，且时间亦较为久远，缺乏客观、完整的证据证明相关非专利技术为公司实控人所有，相关非专利技术存在被认定为职务发明的潜在风险，以其进行出资存在一定的瑕疵。
因此，2016年6月，昊创瑞通通过减资的方式对该瑕疵进行规范，减少注册资本中知识产权出资2,100万元，注册资本由5,700万元减少至3,600万元。而在减资过程中，昊创瑞通又出现了程序瑕疵，其只履行了在报纸上公告的程序，但未履行通知债权人的程序。
2020年8月，为减少公司尚未实缴出资的注册资本，夯实公司注册资本，昊创瑞通再次实施了一次减资，将公司注册资本由1.05亿元减至5000万元，全体股东同比例减资。此次减资，公司同样存在未通知债权人的程序瑕疵。
上述两次减资行为同样引起监管层的关注，深交所在问询函中要求昊创瑞通具体说明上述两次减资的合规性、是否存在纠纷或潜在纠纷以及实控人用于出资的三项非专利技术来源，公司目前是否仍利用该三项非专利技术进行生产经营，相关技术对公司业务的重要性。
2.递表前，副总王敬伟转股套现455万元
昊创瑞通成立14年以来，一直未引进投资机构入股，报告期内，仅有两名外部投资者对公司进行增资、入股。
2021年3月，关辉以4.5元/股的价格向昊创瑞通增资945万元；递表前夕，2023年1月，王敬伟将其持有的公司部分股份以6.5元/股作价455万元转让给蔡建仁。
递表前，段友涛直接持有公司38%的股份，并通过员工持股平台鼎盛盈科间接控制公司4.87%的股份，张伶俐直接持有公司32.16%的股份，二人合计控制公司75.03%的股份。同时，段友涛担任公司董事长兼总经理，张伶俐担任公司董事兼副总经理。
此外，公司董事兼副总经理王敬伟持股12.79%，为昊创瑞通唯一一位持股超5%的高管；公司董事、综合管理部经理及库管部经理熊丽如，以及监事会主席、技术部经理均持股0.97%；外部自然人投资者王会和、关辉、李永、石振良和陈晓虎分别持股2.92%、2.56%、1.95%、0.97%及0.97%。
二、主销产品销售下滑，毛利率异常波动遭问询
昊创瑞通是一家专注于智能配电设备及配电网数字化解决方案的高新技术企业，主要从事智能配电设备的研发、生产和销售，主要产品包括智能环网柜、智能柱上开关和箱式变电站等。
1.主营产品价涨量跌，2023上半年智能环网柜收入同比降24.8%
2020年-2023年上半年，昊创瑞通实现营业收入分别为2.75亿元、3.81亿元、5.6亿元及3.29亿元，取得净利润分别为3,381.44万元、5,093.88万元、6,876.07万元和4,436.80万元，2020年-2022年度复合增长率分别42.80%和42.60%。
不过，进入2023年，昊创瑞通部分产品的销售稍显颓势。2023年上半年，公司智能环网柜、箱式变电站产品的销售收入分别为8502.79万元、6539.34万元，同比分别下降24.8%、2.96%；同期，该两大产品的销量分别为2982面、249套，同比分别减少33.44%、20.19%。
对于智能环网柜销售下滑的趋势，昊创瑞通解释称，主要是受宏观经济增长的影响，同时公司对非国网客户销售毛利率相对较低且账龄较长，为降低回款风险，2023年上半年公司减少了对部分非国网客户的销售规模。
2.部分产品毛利率变动趋势与同行相反，异常波动引监管关注
主销产品销售收入跌落的同时，公司毛利率也较为波动，报告期内，昊创瑞通综合毛利率分别为28.63%、30.47%、26.54%和28.96%，2022年毛利率有所下滑。
分具体产品来看，昊创瑞通不同产品毛利率存在一定差异。其中，报告期内，智能环网柜毛利率分别为35.41%、31.76%、26.47%和32.66%，智能柱上开关毛利率分别为34.73%、39.89%、35.15%和32.62%，箱式变电站毛利率分别为19.05%、16.37%、13.52%和 20.04%。不难看出，智能环网柜、智能柱上开关毛利率均呈波动下滑趋势，并且在2022年，三大产品毛利率纷纷下降。
异常波动的毛利率状况引起监管关注，深交所要求昊创瑞通结合各类产品的平均单价、平均成本（拆分料工费）进一步分析报告期各期各类产品毛利率变动的原因及合理性，并结合市场竞争格局、下游客户议价和需求变化，说明公司主要产品毛利率是否存在进一步下降的风险。
不仅如此，昊创瑞通毛利率变动趋势与同行业可比公司相比也大相径庭。报告期各期，同行业可比公司智能环网柜毛利率分别为30.88%、28.94%、34.86%及33.56%，呈先降后升趋势，而昊创瑞通正好与之相反；2020年-2022年，同行业可比公司双杰电气智能柱上开关的毛利率分别为31.79%、27.28%、34.07%，先降后升，同期昊创瑞通该产品毛利率变动趋势则呈先升后降。
而对于这一情况，昊创瑞通给出的解释为，不同公司同类产品的毛利率存在一定差异，主要系输配电及控制设备为定制化产品，同类产品具有不同的产品配置要求，导致产品毛利率存在差异。
三、高度依赖单一大客户，六家客户与供应商重叠
据招股书，国家电网经营区域覆盖我国26个省（自治区、直辖市），供电范围占国土面积的88%，供电人口超过11亿，占据我国电网行业大部分份额，市场高度集中。受下游行业的竞争格局和市场集中度等因素影响，昊创瑞通对国家电网下属企业存在高度依赖。
1.超九成收入依赖国家电网，第三方回款比例高达66.99%
2020年-2023年上半年，公司对国家电网下属企业的销售收入分别为2.48亿元、3.5亿元、4.98亿元和3.12亿元，占公司营业收入的比例分别达到90.33%、91.87%、88.92%和94.74%。昊创瑞通坦言，公司在短期内仍难以避免客户集中度高的情形。
而高度依赖国家电网，导致昊创瑞通财务内控方面存在一定瑕疵，第三方回款比例十分高。报告期内，公司第三方回款金额分别为5571.35万元、2.35亿元、3.69亿元及2.21亿元，占营业收入的比例分别达20.29%、61.6%、65.9%及66.99%。
对此，昊创瑞通表示，主要为国家电网下属企业集团内不同公司代付款，2020年下半年起，根据部分国家电网下属企业付款“省级集中”的工作部署，部分国家电网下属负责采购的省级物资公司开始通过省级总公司账户统一付款，导致2021年-2023年上半年公司第三方回款金额较大。
2.六家公司既是客户又是供应商，其中一家交易金额达上千万
瑞财经《预审IPO》注意到，报告期内，昊创瑞通共有6家购销业务中存在既是客户又是供应商的情况，且销售、采购金额大多在百万级别，分别为扬州科宇电力有限公司（下称“科宇电力”）、瑞奥电气（北京）股份有限公司、北京三清互联科技股份有限公司、沈阳飞驰电气设备有限公司、数邦电力科技有限公司及北京合锐赛尔电力科技股份有限公司。
其中，科宇电力还是公司2022年第四大客户，以及2021年-2023年上半年的前五大供应商。2020年-2022年，公司对科宇电力实现的销售金额分别为119.39万元、144.51万元、524.62万元；同时，公司还向其采购柱上开关及其组件、电流互感器等原材料，报告期各期的采购金额分别为777.72万元、1,232.73万元、1,754.08万元及1,534.50万元。
值得一提的是，IPO企业客户与供应商重合的情况，虽然不会是审核时的必要障碍，但一般由于容易滋生利益输送等问题，会在审核中被重点问询，重合情形是否符合行业惯例、定价如何保持公允等问题可能需要企业作出进一步的说明。
3.曾因产品质量问题被国网北京、国网浙江暂停中标资格
报告期内，公司曾因供应商零部件存在瑕疵、对客户实际需求理解存在偏差、运输过程中存在操作不当等因素发生产品质量问题，所涉及的收入金额分别为185.88万元、149.08万元、229.74万元和92.04万元，占公司同期营业收入的比例分别为0.68%、0.39%、0.41%和0.28%。
同时，因产品质量问题被国网北京市电力公司和国网浙江省电力有限公司在部分种类产品中暂停中标资格6个月，对公司经营业绩和品牌声誉造成了一定的不利影响。
四、产销率“过山车式”波动，应收账款大幅攀升
1.主营产品产销率波动区间66.78%~125.7%，相差近一倍
报告期内，昊创瑞通产能利用率保持在100%左右，但产销率却大幅波动，具体而言，报告期内，公司智能环网柜、智能柱上开关、箱式变电站三大产品，产销率最高时达到125.7%，而最低时仅有66.78%。
对于大幅波动的产销率，昊创瑞通表示，公司主要采用“以销定产、适量库存”的生产模式，因此，产品的订单需求决定了公司的产量规模，但由于公司在取得客户验收单据后才确认收入并计入相关产品的销量，而相关产品生产发货后，需进行后续的安装、调试和验收等环节，之后才确认收入和销量，即公司确认“销量”往往滞后于“产量”的形成时间，整体时间周期约1-4 个月左右，同时公司订单量和营业收入大幅增长，导致公司当年产量和销量之间匹配度并不高，产销率存在大幅波动。
2.2020-2022年，存货周转率低于同行均值
报告期内，昊创瑞通存货账面价值分别为1.2亿元、1.63亿元、1.46亿元及1.41亿元，占公司资产总额的比例分别为41.30%、43.88%、31.62%和26.38%，公司存货主要由在产品、库存商品和发出商品组成，合计占比分别为91.33%、89.95%、91.91%和90.38%。2020年-2022年，公司存货周转率分别为2.08、1.86、2.64，低于可比同行均值2.78、3.06、3.07。
3.应收账款翻倍，增速高于同期营收
存货高企以外，昊创瑞通应收账款同样大幅攀升。报告期各期末，公司应收账款余额分别为9,524.58万元、5,951.94万元、1.3亿元及1.83亿元，2020年-2022年，应收账款余额占营业收入的比例分别为34.69%、15.63%、23.14%。
其中，2022年，公司应收账款余额增幅达到117.64%，远高于同期营业收入增速46.99%。
昊创瑞通表示，公司客户以国家电网下属企业为主，由于国家电网下属企业处于产业链强势地位，因此有关信用政策的约定以国家电网下属企业相关招标文件或合同约定的信用政策为准，公司通常无法修改，导致应收账款堆高。
报告期各期末，公司应收账款坏账准备金额分别为677.58万元、679.74万元、1,028.09万元和1,457.23万元，信用减值损失分别为-226.85万元、-84.22万元、-357.76万元和-402.68 万元，应收账款的回收情况对公司净利润造成了一定影响。
附：昊创瑞通上市发行有关中介机构清单
保荐人、主承销商：长江证券承销保荐有限公司
发行人律师：国浩律师（北京）事务所
审计机构：大华会计师事务所（特殊普通合伙）
评估机构：嘉瑞国际资产评估有限公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