丰田在发展电动车业务上的迟钝引发了多方不满，愤怒的投资者把矛头指向了刚刚卸任社长的著名“电动黑”—丰田章男，期望改变董事会结构，让这家老牌车企加速拥抱电动化浪潮，他们能成功吗？
撰文|饮马流花河
出品|零碳知识局
作为世界上最大的汽车制造商，丰田一直是气候活动家和绿色投资者的目标，他们认为丰田在推出电动汽车方面进展太慢。
去年六月，因反对“全心投入”电动汽车，丰田就曾遭受来自欧洲的丹麦基金AkademikerPension（规模200亿美元）、瑞典最大的养老基金AP7（规模达1200亿美元的北欧资产管理公司）和英国国教（持有丰田3亿美元的股份）的批评。
然而批评无济于事，公司董事长丰田章男一直是纯电动汽车快速转型的最强烈反对者，如今投资者们的愤怒已经难以遏制，他们正掀起一场倒“丰田章男”运动。
缺乏独立的董事会
东京时间6月2日，丰田汽车的股东投票记录显示，美国最大的两个公共养老基金—加州公务员退休基金（CalPERS）和纽约市审计长办公室（Office of the New York City Comptroller）投票反对丰田董事长丰田章男的连任。
两个养老基金均是丰田汽车的股东，他们还投票支持一项气候游说披露提案，敦促丰田进一步披露其在气候变化问题上的游说活动。此外，他们要求调整董事会结构，让外部董事的人数占公司董事会的一半以上，从而改变日本人在汽车电动化道路上的踌躇不前。
就在上周，两家头部代理咨询公司也指出了丰田的治理问题。其中格拉斯·刘易斯公司（Glass Lewis）建议股东投票反对丰田章男的连任，理由是他对缺乏足够独立的董事会负有责任。缺乏独立性的董事会让丰田章男独断专行，导致丰田在全面电动化策略上犹豫不决，损害投资者的长期利益。
丰田章男4月辞去了集团总裁一职，但仍担任董事会主席。他曾多次批评电动车：“电动车并不是世界碳中和目标的唯一途径，电动车被‘过度炒作’，应当增加能源的多样性，推动氢能和生物燃料的潜在作用。”
※丰田章男（图源：丰田官网）
管理着约4,500亿美元资产的美国最大公共养老基金CalPERS表示，股东将从改善游说活动的披露中受益，这些投票符合其治理和可持续性原则。另外，由于董事会的独立性水平低于50%，将在6月14日举行的股东大会上投票反对丰田章男的连任。
另一家基金的主管纽约市主计长布拉德·兰德在一份声明中说，丰田董事会没有足够的独立性。"一个真正独立于管理层并适当关注长期股东价值最大化的董事会，可以促进丰田对电动汽车的承诺和转型。”
纽约州审计长办公室基金管理着2430亿美元资产的养老金系统。截至3月底，持有670万股丰田集团的股票。
此前，纽约养老基金还敦促福特汽车和通用汽车迅速实现电气化，并更多地披露其在汽车标准方面的游说情况。
投资者激烈的反对声音使得丰田章男在6月14日举行的年会压力倍增，这些压力来自董事会的监督及其推动电动汽车（EV）替代品包括普锐斯（Prius）等混合动力车的战略。毕竟，在丰田章男的任期内，丰田完美错过了电动车发展的窗口，其挚爱的燃料电池车也迟迟没有商业化。
然而，丰田公司董事会却建议股东投票反对气候游说披露提案。董事会表示，丰田致力于在2050年前实现碳中和，但该公司需要灵活地进行快速调整，包括在如何进行披露方面。
丰田公司周五回应称，正积极与股东和投资者进行对话，并在听取意见和建议的同时考虑最佳董事会结构，目前其董事会符合东京证券交易所规定的独立监督的治理标准，并表示它将以“客观性、独立性和进行适当监督的能力 ”行事。
多元化战略
一直以来，丰田公司采取的是全方位发展战略，其推出了一系列汽油发动机汽车替代品，包括混合动力汽车、插电式混合动力汽车、氢气和电动汽车。
新上任的丰田汽车公司总裁佐藤常治与其前任丰田章男一脉相承，他在接受朝日新闻采访时表示，重要的是减少二氧化碳（CO2）的排放，而电动汽车只是实现这一目标的一种方式。 并且重申了与“过分关注电动汽车”战略保持距离的立场。
他也承认：“我们在数量方面没有达到市场对电动汽车（EV）销量的预期”。
数据显示，2022年丰田在中国推出的一汽丰田bZ4X累计销量为2881辆，广汽丰田bZ4X累计销量为4408辆， 而比亚迪半年累计销量已超100万辆。丰田在华销售的两款电车加起来甚至还不如造车新势力企业单月销量。
目前，丰田制定了到2030年年销售350万辆EV的目标，并设定了“26年年销售150万辆EV”的中期目标。 不过，目前年销量仅为2万辆，约为美国特斯拉的4/60。丰田的电动化目标看起来像是天方夜谭。
电动汽车在美国和中国市场的份额正在快速增长，佐藤说：“说实话，需求可能高于我们的预期，我们对此感到有些遗憾。”佐藤确实有了危机感。
另一方面，丰田设定了目标，全球销售的每辆新车的二氧化碳排放量两年内减少35%以上。佐藤还是强调：“最重要的是减少二氧化碳排放，在排放大量二氧化碳的燃煤发电是主流的国家，增加电动汽车的数量不会产生太大影响，我们肯定必须有各种各样的解决方案，我们应该根据当地情况促进向电气化的现实转变。”
他补充说：“方案包括混合动力汽车（HV）和燃料电池汽车在内的‘全能’车辆。”
2023财年，丰田汽车总销售额为371542亿日元，同比增长18%；经营利润为27250亿日元，归属于公司的净利润为24513亿日元。不仅保住了全球最畅销汽车制造商的桂冠，并且在众多明星车企中，只有大众以130亿美元的利润可以望其项背。
华尔街日报分析，巨大的经济体量给了丰田全方位发展的底气，但是转向每一种专门的电动汽车系统代价昂贵，据丰田首席财务官宫崎洋一介绍，从现在起到2030年，电动汽车投资可能会增加到5万亿日元，在如此高昂的代价下，通用、福特、大众都已缩减了在混动领域的押注，而财大气粗的丰田仍在讨论“氢燃料电池的潜力。”
说到底，丰田鼓吹的燃油 + 混动 + 氢能 + 纯电的多技术路线方针看起来光鲜亮丽，实则是其过度依赖混合动力技术，加之其保守的企业文化让其错过电车发展风口之后的无奈选择，是日本国内看不起“技术含量低下”的纯电车的倨傲所付出的代价。
“汽车行业目前生死攸关，丰田要跳出既有框架，在一个深度变革的行业中寻找新的收入来源。”佐藤这位新社长之前带领雷克萨斯已经率先在电动化上有所突破，而他同时又是氢燃料电池车的狂热支持者，甚至一度为燃料电池的试验成功哽咽，人们期望他能带领丰田实现变革，不过目前来看，他正一丝不苟地做着丰田章男的影子，丰田的电动化转型仍然迷雾重重。
特斯拉、比亚迪已经在美国和中国如鱼得水，丰田这个庞然巨物是继续吃混动的旧红利还是彻底变革？投资者们的愤怒绝不是空穴来风，其全面化策略面临巨大风险。留给佐藤常治和丰田章男们的时间不多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