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当下君
作为在2019年的游戏直播市场中难分轩轾的两个老对头,虎牙和斗鱼“战斗”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斗鱼与虎牙几乎同时发布公告称,收到大股东腾讯关于合并斗鱼和虎牙的初步建议。
双方表现看似平静,但围绕合并后主导权的厮杀似乎已然展开。
作为争夺主导权的一部分,双方也几乎在同一时间里发布了2020年Q2的财报,本文将解读但不止于解读这份财报,借此为入口分析虎牙、斗鱼在争夺合并后主导权的关键问题上的明争暗斗,以及合并后可能出现的行业格局。
01
冤家路窄
斗鱼创始人陈少杰在合并消息公布后的首个投资者电话会上,几乎完全没有谈及合并话题。
以陈少杰的性格来说,这有些反常。
陈少杰生于1985年,他是Twitch(美国的一个面向视频游戏的实时流媒体视频平台)的长期关注者。
在此之前,他曾经创办过“掌门人”游戏对战平台并卖给盛大,赚到的钱让他买下了A站。在此期间,陈少杰认识了陈睿。
后来成为B站董事长的陈睿,当时就高度看好A站B站模式。最后商量的结果是,AB站合并,陈睿帮陈少杰找钱来启动斗鱼项目,经过一番波折,斗鱼敲定了2000万的天使轮,陈少杰没打算把这笔钱花很久,也是他彪悍性格的体现。
陈少杰和陈睿一起商定了“斗鱼”这个名字,斗鱼是产自泰国的一种个性强悍的鱼种,外形艳丽夸张,如果两条雄性斗鱼放在一起则会拼命厮杀。
这个名字虽然很有血腥气,但很适合用来形容游戏中的搏杀,所以二陈很快选定了这个名字,2014年初,斗鱼平台正式开始运营。陈少杰出手不凡,他大手笔赞助赛事、给LOL中排行前列的选手付费冠名、疯狂购买带宽……从这个角度来说,陈少杰的创业路子属于用速度和投入封杀对手,霸占时间窗口的那一类。
奈何游戏直播市场太过吸引人。
如果论历史渊源,虎牙的母平台YY(即后文中的欢聚时代、欢聚集团)很早就有了游戏直播业务,但在当时诸多的直播方向中,YY似乎更看好在线教育市场,对游戏则投入不够,一直拖到2014年底,虎牙才作为一个独立平台出现在公众面前,而“虎牙”的来源则有诸多解释,其中流传最广的一个版本认为其寓意是“谁敢来虎口拔牙”。
虎牙和斗鱼,如它们的名字一样,一向都是恶狠狠、血淋淋的。
2015-2017是各路豪杰争夺游戏直播主动权的关键时间段,但和一切一拥而上的领域一样,潮水来得快退去的更快。自从触手直播倒下后,市占率为45．9%的虎牙和市占率为36．5%的斗鱼就成为绝对的“两强”,若合并则占有80%的游戏直播市场份额,这也是腾讯执意推动两者合并的原因。
此前,虎牙和斗鱼一直在恶斗之中,彼此间消耗资源无数却未形成对大股东腾讯有利的合力。而游戏直播市场又面临B站、快手等新独角兽的觊觎,踏足运营游戏的字节跳动也会高概率进来搅局,因此尽快锁定格局、减少消耗,就成了腾讯控制这个游戏生态链中至关重要的一步。
只是双方恶斗多年,谁也不服谁,让谁来主导并不是一个容易做出的决定。
02
难分轩轾 在常规的合并中,大鱼吃小鱼是一条通常的逻辑,但这个逻辑并不适合虎牙和斗鱼。
因为两者的数据实在是太接近了。
如果拉长视角,从去年的财报来看,斗鱼2019年总净营收为人民币72．832亿元,虎牙2019财年总净营收为83．745亿元人民币,虎牙略胜一筹但也和斗鱼相当接近,这个并不能作为绝对“大吃小”的依据。
在这种情况下,最新发布的Q2季报也就备受关注,因为可能透露出合并的新动向。
但是财报一出,众人哗然,原因还是——双方的数据太接近了。
从总体的营收状况来看,斗鱼Q2营收的为25．08亿元,净利润3．23亿元,虎牙Q2营收27亿元,净利润3．51亿元,虎牙总收入高出近2亿元。
对于这个层次的收购来说,这点区别说明不了什么问题。
如果再看看用户数据,斗鱼的MAU是1．65亿,虎牙的MAU是1．685亿;斗鱼的移动端MAU是5840万,付费用户760万;虎牙对应的数据则是移动端MAU达7560万,付费用户620万。
也就是说,总体的MAU只有几十万的差距,虎牙的移动端MAU略高,斗鱼的付费用户则多出140万,一进一出,双方又打了一个平手。
这两组数据看似微有差距,但基本是持平,也就是说,从财务数据、用户数据来判断谁来主导,是很难判断的。
但决定主导权的时间越来越近了。
03
水面下“暗战”频繁
通常来说,如果双方的实力太过于接近,那么大股东的意见就很重要。从这一点上来说,腾讯似乎略微偏向虎牙主导。
持这种观点的业者认为,斗鱼宣布收到的腾讯发出的不具约束力的初步建议书中,建议斗鱼与虎牙以换股的方式进行合并。具体的做法是虎牙通过增发股份,并以虎牙股份来购买斗鱼所有股份。
很多人据此认为腾讯属意虎牙,但当下君了解到的很多信息,则释放了不一致的信号。
在今年早些时候,腾讯控股通过其关联公司拥有虎牙已发行和发行在外股本中的大约36．9%,占虎牙总投票权的50．9%。同时,腾讯成为斗鱼的第一大股东,持有斗鱼已发行股本和流通股本的总股本和投票权约38．0%。
为了加强对虎牙的控制,8月10日,腾讯宣布已与欢聚集团签订股权转让协议,并与虎牙首席执行官董荣杰签订了单独的股权转让协议。腾讯将以8．1亿美元从欢聚时代手中购买虎牙的30,000,000股B类普通股,以及购买董荣杰手中1,000,000股B类普通股。
届时,腾讯在虎牙的股权将增至虎牙已发行总量的51．0%,流通股和投票权将变为增至虎牙总投票权的70．4%。
要划重点的是,腾讯收购欢聚手中的股份并不令人意外,但从执掌虎牙的董荣杰手中用2亿多美元买走1000万股(按和欢聚等价计算),则激发了人们对这种做法似乎是一种让董荣杰和欢聚系不失体面的“套现离场”式的猜想。
有业者因此认为,这似乎在很大程度上意味着董荣杰将从完成合并后的格局中退出,否则不会在这个档口上出手股份,毕竟这1千万股对于腾讯控制虎牙的意义不大,但对董荣杰个人是个很好的财务交代。
不过,令人迷惑的是,即便出手套现,董荣杰手中仍有不到5%的虎牙股份,这似乎意味着他也未必会和虎牙“一刀两断”。
但无论如何,这些信息说明,腾讯增持虎牙,并建议用虎牙来换购斗鱼,并不能够被绝对认为是虎牙主导的先兆,反而释放了虎牙及背后的欢聚系可能退出的信号,这也是一个重要的疑点。
大股东意愿尚不明确,体量数据高度接近,用来预测谁来主导的“两大标准”都以失效,那么还有什么维度可以用来猜测呢?
一般来说,在这种情况下,主要是看腾讯更认可哪个团队,以及哪个团队更有战斗欲望。
从股权上来说,腾讯握有更多的虎牙股权,对虎牙的掌控力更强,而斗鱼的股权结构比虎牙复杂的多,利益相关方的协调难度也更大。所以通过虎牙来收购是腾讯的首选,因为掌控度更高。
但以虎牙为主体来收购和让虎牙的团队来主导未来,则是两个概念。
某种意义上来说,斗鱼的创始人和团队比虎牙更有侵略性和主导意愿。
虎牙的主角董荣杰是2006年就加入欢聚的老将,虽然后来虎牙拆分独立运行,但董身上的欢聚系角色更为明显,他也更像一个主导内部二次创业的职业经理人;而陈少杰则不同,他是卖掉起家业务后全力投入斗鱼创业的,是斗鱼的“亲爹”,陈少杰拥有斗鱼接近15%的股份,董荣杰则是不到虎牙的5%,这构成完全不同的内在动力。
业内倾向认为,无论是股份还是情分,陈少杰对斗鱼未来的掌控欲望远远超过董荣杰。
权威媒体36Kr转发的一篇报道也显示,有所谓“知情人士”称——新公司将由斗鱼管理层执掌。
但当下君了解到的坊间传闻则是——双方的高层似乎都不愿意放弃在此后运营中的主导权。一位高度接近其中一家企业的消息人士表示:“现在各自都在通过媒体渠道往外放消息,暗示己方主导,但又不能说的太透”,这似乎更符合我们对当下舆情的认知。
而从接近基层员工渠道的带来的消息也说,两家PK未分胜负的企业都不能心服口服的被收购,所以虎牙和斗鱼的员工也都各自倾向由自家老大来主导,两间公司间的“敌意更浓了”。
当下君的综合判断是,虎牙的股权局面略好,斗鱼的主导意愿更强,考虑两者其它指标差距不大,最后的结局可能取决于陈少杰争取主导权的策略和方法,他很快将有后续动作。
对于虎牙和斗鱼合并后的格局,则也充满想象空间。
第一种看法认为,斗鱼和虎牙业务重合度较高,因此腾讯可能主导“迅速合并同类项,保持差异化”,但这一结果必然带来较大的架构调整和人员流失,而腾讯的风格一向比较稳健温和,这似乎不是首选。
第二种看法则显示,双方可能参考腾讯音乐集团整合酷狗、酷狗等音乐平台的做法,先保持两个平台依旧按自己的方式运营,再逐渐通过高管层渗透的方式,用较温和的方式整合裁汰过度重合的业务,进行资源优化。这样,斗鱼和虎牙合并的方式大概率是内容打通,但两个团队独立运营,品牌也将继续保留。
无论如何,斗鱼、虎牙合并之后,将会打造出一个拥有超过3亿用户、总市值达100亿美元的直播巨头。而从业务天花板来看,据艾瑞数据,2019年中国独立游戏直播平台市场规模超过200亿元,而据预计,这一领域在2021年整体市场规模将扩张至近400亿元,还有极大的拓展空间。
B站、快手和字节,因此也都还有很大的施展空间,这个市场将似乎不会因此此次合并迅速固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