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苏杭
出品：洞察IPO
2013年9月24日，央视新闻曾经发布过一篇名为《“绿瘦”能迅速瘦身?假的!》的新闻报道，曝光了“绿瘦”的“快速瘦身”骗局。
随后，各大媒体纷纷转发，并跟进做了更多详细报道，引发社会广泛关注。
然而10年后，“绿瘦”品牌母公司，广东壹健康健康产业集团股份有限公司（以下简称“壹健康”）却摇身一变，以“数字化健康管理”为名头，在中金公司及农银国际的保荐下赴香港上市。
此前多次冲击A股失败的壹健康，能被港股投资者接受吗？
“绿瘦骗局”屡曝不止
2006年左右，还在做邮购生意的皮涛涛，觉得减肥是个不错的门路，于是他借助自身所熟悉的杂志“目录营销”方式，推出了名为“绿瘦”的减肥产品。
2009年，皮涛涛通过亲属和员工代持的方式，正式成立了广东绿瘦健康信息咨询有限公司（“广东绿瘦”），即壹健康的前身。
“绿瘦”当时有多火呢，据报道，“绿瘦”曾连续5年成为全国瘦身产品网销冠军，并获得了中国保健品行业最具影响力企业、2009年最受欢迎减肥产品等奖项。
然而，隐藏在这些“荣誉”背后的，却是无数被骗钱又伤身的消费者。
央视新闻2013年报道，一位消费者服用“绿瘦玉人胶囊”后，不仅肉没减下来，还出现口干、便秘等症状。当她要求退款时，品牌方则称：“你是顽固性肥胖，还得买更多”。
《新快报》报道，2013年前9个月，广州市工商局就接到关于“绿瘦”公司的申诉投诉案例183例。当年3月，广州市工商局荔湾分局对其立案调查并认定绿瘦公司虚假宣传，处以罚款6万元。
而早在2011年5月，上海市食品药品监督管理局就曾在检查中发现，“绿瘦”的一款产品不仅假冒保健食品批准文号，并且在产品中查出“西布曲明”、“酚酞”等非法添加成分。
然而这就能让“绿瘦”销声匿迹了吗？
几乎每年都有媒体曝光“绿瘦”的各类负面新闻，从被“诱导消费”上万元只买到了一些固体饮料和压片糖果，到吃了“绿瘦”的产品住进医院。
时至今日，依然能在各大社交平台以及投诉平台看到大量消费者的“受骗”经历分享以及投诉。
据一位小红书用户晒出的发货单可以看到，其中一款名为“绿瘦水溶性共轭亚油酸甘油酯混合风味饮料”的产品，规格为50mL*10袋的一盒套餐售价高达980元，而在购物网站上搜索其他品牌的共轭亚油酸产品，价格则显示大多在百元以内。
图片来源：小红书
当然，“绿瘦”的套餐内还包含一份“健康管理-健康方案（生活方式建议及饮食指导）”及一份“健康管理-管理服务（跟进服务）”，而“绿瘦商城”官网显示，这两项服务的售价高达200元/天（次）。
图片来源：绿瘦商城官网
这样看来，壹健康招股书中表述的所谓“提供服务套餐”也算名副其实了，只不过不知道这些消费者购买的时候知不知道自己成千上万元购买的其实很多是这些服务而非产品。
企查查显示，截止目前，壹健康作为被告的司法案件共83起，其中买卖合同纠纷56起，绝大部分原告为个人消费者。
靠着众多肥胖人士对瘦身的追求，壹健康赚得盆满钵满。2020年-2022年，壹健康的营业收入分别为20.52亿元、17.96亿元、24.23亿元。
而这些被赋予了减肥奇效的产品成本几何呢？
招股书显示，报告期各期，壹健康的毛利率分别达到67.3%、70.3%、72.5%。
不过，壹健康的净利润却奇低，报告期各期分别为1.88亿元、-1842.3万元、1.12亿元，净利率仅分别为9.16%、-1.03%、4.62%。并且其中还有一部分来自于政府补助。报告期内，壹健康收到的政府补助分别为948.9万元、603.2万元、1148.5万元。
净利润低的原因主要是营销费用过高，报告期各期分别达到9.18亿元、10.44亿元、14.01亿元，三年总计33.63亿元。
其中仅“互联网流量采购开支”一项，就占到总销售费用的近七成。不难发现，壹健康的销售主要靠“买量”驱动。
图片来源：壹健康招股书
减肥“套路”复制到慢病管理
从招股书的描述来看，壹健康所讲的上市故事已“脱胎换骨”。
10年的时间，壹健康从一个被多家媒体曝光“卖无用减肥药”的公司升级成为“以数字化、标准化为核心，以科技和专业为引领，致力于提供‘全家人、全生命周期、全健康管理’的一站式产品与服务综合解决方案，为家庭健康保驾护航，全面助力‘健康中国’建设”。
当然，港股IPO公司最爱的F&S的报告也不能缺席。
招股书显示，根据弗若斯特沙利文的资料，以2022年收入计，壹健康分别以约4.2%、7.1%及4.2%的市场份额在中国体重管理行业、数字化体重管理行业及数字化男性健康管理行业位居第一、第一及第二。
是的，壹健康现在不仅坚守体重管理主业，还在2021年9月以1亿元收购了实际控制人皮涛涛等2014年创办的壹邦健康产业集团有限公司（“壹邦健康”）100%股份，开始了慢病管理业务。
报告期各期，壹健康的慢病管理收入分别为4.44亿元、7.04亿元、10.18亿元，占总收入的比例从21.6%逐渐上升到39.2%再到42.0%。
图片来源：壹健康招股书
壹健康在招股书中写道，“典型的慢性病包括健康的各个方面，如男性健康、女性健康、糖尿病、消化系统疾病。”
“男性健康、女性健康”究竟算什么慢性病，乍看之下令人十分不解，但打开壹健康官网的产品目录和投诉平台，就大概明白了。
截至目前，在黑猫投诉平台上，有关壹健康旗下慢病管理品牌“壹邦健康”的投诉高达2171条，其中多数内容都是消费者被网站的“壮阳”“调理月经”等广告吸引，或者添加了“壹健康管家”的微信，购买价格较低的产品后，没有产生其所承诺的效果。
然后销售人员会以“情况特殊”、“情况严重”等理由，推荐所谓的“顾问”或者“专家”来调理，“专家”会推荐更昂贵的套餐，一层套一层，如果消费者依旧表示没有效果，卖家就会以“不买情况会更严重”等理由要求消费者继续购买相关产品。
图片来源：黑猫投诉平台
早在2013年央视新闻的报道中就曾提到，所谓的“绿瘦专家”会安抚想退货的消费者，并劝说只有服完药才有效果。而这样，一旦消费者坚持退款，公司损失也不会很大，因为此时消费者购买的产品已基本用完。
发现了吗，上述壹邦的一系列“套路”与“绿瘦”如出一辙。
但即使这些消费者不断投诉，其中真正能拿到退款的仍寥寥无几。招股书显示，2020年、2021年、2022年，壹健康的体重管理业务的退款率分别为2.5%、2.4%、2.2%，慢病管理业务的退款率分别为1.2%、1.3%、2.1%。
根据某位消费者的投诉，其曾在某销售人员处购买过一款980元的“补肾兴阳丸”。
图片来源：黑猫投诉平台
据壹邦健康官网信息，该产品应为“益肾兴阳丸”，官网标价468元/盒，生产厂家为健民药业集团股份有限公司，规格为6丸×20袋/盒。
图片来源：壹邦官网
《洞察IPO》在销售平台上搜索，发现阿里健康大药房经销的北京同仁堂生产的“补肾兴阳颗粒”，成分与“益肾兴阳丸”别无二致，规格为0.48g*60粒的一盒售价仅126.9元。
图片来源：天猫
两次借壳失败
然而你以为皮老板只想割一割消费者的“韭菜”吗，其实人家早就磨刀霍霍向股市。
2015年12月31日，新中基（现名为中基健康：000972.SZ）发布了一份重组预案，拟通过发行股份购买广东绿瘦100%的股权，标的资产交易价格暂定为15亿元，彼时广东绿瘦合并报表口径账面净资产为2358.62万元，评估增值率为6284.07%，也就是说本次交易溢价接近63倍。
并且，就在半个月前的2015年12月14日，广东绿瘦曾被康泰健康增资3001万元购得50%股权，不出意外，此次交易引起了市场的一片哗然，深交所也发出了问询函，连发十一问质疑其中的合理性。
随后该重组方案不了了之。
2020年5月18日，棒杰股份（002634.SZ）发布公告称，拟向优创投资、皮涛涛以发行股份的方式购买绿瘦健康产业集团有限公司（壹健康曾用名，以下简称“绿瘦集团”）的100%股权，交易完成后，公司实际控制人将发生变更。
然而再次尝试借壳依旧失败，2020年5月29日，棒杰股份公告称，由于交易各方未能在规定时间内就本次重大资产重组的核心条款达成一致，终止此次重大资产重组。
2021年2月2日，绿瘦集团与爱建证券签署上市辅导协议，并在广东证监局备案，但此次上市尝试又是无疾而终。
直到近期正式向港交所递交上市申请，壹健康才算真正迈出了上市的第一步，不过对于这样“劣迹斑斑”的公司，投资者还能够信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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